一味不易

【巨胖】灵魂摆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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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灵魂摆渡人

摆渡灵魂

引渡那些留恋在阳间不肯离去的灵魂
踏上它们该走的路。



01



毛不易是个灵魂摆渡人。

一个没有自己的灵魂。
却为别的灵魂摆渡的人。


毛不易是个不死的人。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存活在这世界上多久了
久到…对自己最初为人时的记忆
都已经记不清了
唯一记得的 只有自己的名字 不易不改变
但是却忘了不改变的是什么


毛不易也是个孤独的人。
用人的身份游离在世界各个角落
没有朋友 没有家人


他说很喜欢英国
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个冷静的国家
最主要的是
撑着伞可以阻挡人们的视线
而且 没人会去在意撑着伞的你
就算没下雨 那也许也是我在炫耀今天刚买的新伞呢


毛不易曾经有过许多种身份
私塾先生、商人、军官……


现在毛不易是个医院精神科的一名护士
为什么是护士
大概是医院死气最多 大部分摆渡灵魂的工作都是在这儿 懒得走了
毛不易很懒



今早坐电梯的时候 听见几个小护士在小声交谈

重症病房有个病人，17岁阳光灿烂般的年纪
小孩儿长得可爱又有礼貌，每次见到都是满嘴护士姐姐，真招人疼
偏偏得了肿瘤，唉…一年了，听说今天又抢救了，医生说该到头了……


毛不易走出电梯 把满满的惋惜留在身后

生老病死对于毛不易来说
像是接受明天是个雨天出行不太方便这件简单的事情而已


毛不易做事一向干脆，能劝的走的灵魂就好好劝
不能劝的捏个诀就给人送了
挣扎再多 逗留人间，最后也留不下什么
还是得去该去的地方

毛不易也向来怕麻烦 懒得挣扎 懒得抗议





02


可真当毛不易在医院的长廊看见那个坐在凳子上低头不语的少年时
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 触动

小小的人儿被宽大的病号服拢着
很乖巧的样子
手不停地绞着衣角
似思考 似紧张


毛不易犹豫了会儿，在他身边坐下
“小孩儿”


“啊？” 钟易轩吓了一跳。
这人能看见自己？

对于自己的死 钟易轩一点儿也不意外
自己从手术台上坐起身时 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原来真的有鬼这个玩意儿
我就说我为什么怕黑怕鬼 感情都是真的
幸好我现在也是 不然再得吓死
马德。


“你叫钟易轩吧”
这小孩儿长得……还真挺好看。


“你怎么知道？你看的见我？”


毛不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惯性拿出口袋里的烟
抽出一根儿 食指中指夹着 也不抽


钟易轩倒也没有对这人有过久的惊讶
有什么比自己死了，然后竟然变成鬼还要刺激的事儿吗。

没有了吧。



“你可以说说 你为什么不愿意离开”


“我……”


“嗯…说说吧”


“我想再看看…”


“不对…小孩儿可不能撒谎。”
这个男人的声音 有点温柔


钟易轩放弃了挣扎似的 叹了一口气 绞着病号服的衣角 小声地说道
“我还没谈过恋爱呢…”


钟易轩之前也有个喜欢的女孩子，是暗恋。
还为他写了首歌叫 年少的你


钟易轩低头看了眼自己 无奈摊手


“现在也不能弹吉他了，不然得唱给你听听”
“他们都说很好听”


然后 她找到了男朋友，比我高 但是没我帅
不过也挺好，因为后来我就检查出来了恶性肿瘤晚期


其实我还想过一下大学生活
就是逛逛校园，和同学们踢踢足球


因为他们在高考的时候，我都在医院


“我还想去游乐园，就坐一下那个旋转木马”
“以前总不好意思，可是真的很想坐一下”

“我还想吃冰淇淋”
“我……”

“我真的想…再看看”
钟易轩说完这句话，便抬头看着毛不易



毛不易听着小孩儿越来越小声
带着水汽的声音传到毛不易耳朵里
软软的，无奈又委屈


转头看他
瘪着嘴
再看到他的眼睛，可爱无辜的下垂眼里蓄满了泪水
毛不易心里咯噔一下


毛不易慌了
他慌的是自己为什么会有慌了这种感觉


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或许是自己存活之久
见过金色沙滩，见过狂风骤雨
是学生，是商人


所以突然对这个还没怎么触碰到生活边角的孩子心生怜惜


他然后听见自己说
“不想走，那就……再呆会儿吧”








03


“我叫钟易轩”
“哦对，你已经知道了，那你叫什么？”


“毛不易”


“不易？不容易吗？”
“那就是很困难咯”
“毛困难？哈哈哈哈”
钟易轩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是不改变！”
毛不易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还可以这样解读。
这小孩儿怕是有点傻。



钟易轩看这条路越走越黑，心里毛毛的
“毛不易，我们去哪里”
“这里会不会有鬼啊我的天……”



“怕鬼？”
毛不易睨了一眼抱着自己整个胳膊的小孩儿。



“嗯！”钟易轩重重的点头，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是鬼的事实。



“那你去那边的小摊儿等我”
还真给他怕对了！
因为附近突然凝重的死气，让毛不易觉得可能有个怨气很大的家伙。



钟易轩回头看了看那个异常诡异的，只挂着一盏昏暗小灯的小摊儿，头摇的像拨浪鼓
“我不！”



毛不易强忍着太阳穴的抽痛
心里为刚刚的一时冲动后悔
什么狗屁怜惜
什么乖巧
这小话唠就是个麻烦精。



来不及了，毛不易把钟易轩往自己身后带了带
“站我身后”



钟易轩再傻也感觉到不对劲儿了
本能地躲在毛不易身后
即便是这样，钟易轩也被突然冒出来的东西吓了一大跳
一下抓住了毛不易的衣服
“啊！这么丑的什么鬼东西啊！”



毛不易忙着应付那东西，没空理会身后夸张的叫声。
等把那东西逼退了好几步，暂时没缓过来，才把小孩儿拉到一旁。
看着整个鬼都吓懵任由毛不易拽着走的钟易轩，毛不易忍不住笑意
“钟易轩你刚刚实在嫌弃同类么”



“啊？”
“你…你说我我我的……”



突然钟易轩睁大眼睛指着毛不易身后
“小心！！”



毛不易心下大呼不好。
“易轩 别看”
左手捂住钟易轩的眼睛右手飞快结下一个诀印
随后一声惨叫便恢复了平静。

毛不易看着眼前的钟易轩 心里很是复杂

没想到…自己竟然为了护着这小孩儿情急之下用了最极端的方法。

算了，都是害人的东西。

钟易轩在黑暗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心里头只是在想 哇哦…这人好撩。







04

“所以毛不易你是什么人？”
“你穿着白色的衣服，你不会是白无常吧？”
“哇哦～我的天，好高贵…”



很难想象一个灵魂摆渡人穿着护士服出勤吧。
毛不易看了看自己，的确随意了。
忘记换衣服就把人带出来了
“我这是护士工作服”



“哈？你们那儿也流行cosplay？制服诱惑吗？”
“你现在带我去哪儿？我等下有机会见到黑无常吗？”



这小孩儿不按套路出牌啊
“唉…乱七八糟的电视剧少看点儿吧”
“我是灵魂摆渡人”



“哇哦～现在黑白无常换了个这么高贵的名字了吗…”
“听起来很高级啊……”



“可闭嘴吧你，小话唠！”



“我就再问一句！你是不是很老了？”



“钟易轩！”



“好的～我闭嘴” 说完还咧开嘴傻傻地笑，眼睛都眯了起来。



毛不易想打人的想法也被这个笑给压了下来。
大概觉得自己百年甚至千年来保持的冷静理智高冷的形象在今天全被这小东西给毁了
所以脸上依旧是咬牙切齿的模样。



就不该一时冲动让多留了他会儿，现在倒是不知道拿他怎么办了。



算了 先带回家吧。




可是钟易轩却在刚刚他嫌弃的小摊儿旁赖着不走了，估计是闻着味儿馋的不行
“毛不易，我好久没吃过外面这些东西了”
“我妈妈不让我吃，也不让我吃冰淇淋”
“我想吃冰淇淋”



毛不易动了动嘴 但没有接话 拉着人走了
他心里头突然有点堵得慌
钟易轩在他眼里就是小孩儿，可是这小孩儿也太招人心疼了点。



刚刚还在难过没办法吃东西的钟易轩在毛不易家里看到吉他又兴奋了起来
“诶毛不易……”



毛不易在讲电话，骨节分明的手在嘴唇中间，冲着钟易轩“嘘…”



“老毛，你屋子里有人？”
“你要那个东西是给他用的？”



“是”



和毛不易通电话的人是廖俊涛
这个人可以说是毛不易到现在还唯一有联系的人
他一直声称自己是个神秘的人，厉害的不行
只要你想要的东西，他都有



毛不易想跟廖俊涛要的东西 是一个尾戒
有了它钟易轩才能接触没有灵识的东西
例如现在他想弹的吉他
还有一直想吃的冰淇淋



“你可是从来没向我要过东西的”
“快说说他是谁”



毛不易看着钟易轩手在吉他上扒拉着，又触碰不到，气呼呼地要砸那把吉他
毛不易看着好笑

“他啊…大概是一个小傻子吧”






05

当钟易轩不知道第几次像个傻子一样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地跟吉他抗争的时
毛不易把尾戒套在钟易轩的右手小指上



钟易轩有点惊讶，还有莫名害羞
“毛不易…你……？”
“我…其实还是比较想和女孩子谈恋爱的”



“想什么呢 小不要脸的”
毛不易引着钟易轩的手，顺着他的指尖滑过琴弦吉他



清亮的琴声和婉转的余韵在耳边，伴随着咚咚地心跳声。
钟易轩僵硬地转过头 愣愣地看着毛不易
“毛不易，你心跳好快……”


“小傻子 是你的。”


“噢…是我的……”
“嗯？我不是…我怎么会有心跳？”
还有小鹿乱撞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



“毛不易～”
“你到底什么人啊？”



毛不易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道
“白无常啊”




隔天
“钟易轩 要是这个项目不好玩儿我就整死你”

看着乌央乌央的人在这儿排队，毛不易觉得自己脑子坏了才会答应钟易轩大周末来游乐园。



“哎呀～毛不易，人家真的很久很久没来过游乐园了。”
“你会满足我的对不对～”


“……” 对。


“毛不易，我要吃冰淇淋”

“毛不易，那个草莓味儿的棒棒糖”
“对，还有那个帽子，我要那个帽子！”

“毛不易 旋转木马！”
“快 你陪我一起坐，这样比较不丢脸”



“是你比较不丢脸吧”
“……钟易轩你是不是想死”



“我不想的……” 钟易轩委屈巴巴地看着毛不易


又是这个眼神！


毛不易觉得钟易轩就是个小魔鬼。
但是当小魔鬼用无辜的眼神望着你的时候，你就会忘记他是小魔鬼这个事实，然后认命地给他想要的。


然后看着他得逞的笑，自己还挺开心的。
毛不易觉得自己大概也傻了。



砰～
钟易轩抬头看满天的烟花，然后看了眼周围相拥吻对情侣，随即看向毛不易 提高音量说道
“毛不易，要不…你做我小对象儿吧！”


毛不易那一瞬间听到自己比烟花还要响的心跳声


还有钟易轩眼睛里的闪烁光影
还看到了生气，看到了期待
看到了自己

“好。”






06


钟易轩弹着吉他，身体左右轻轻晃着
“秋风菲菲”
“苍雁南归”
“恋人倚双对”
“难舍月下相思泪”


“这是你说的《年少的你》吗”


“不是…就突然不想唱那首歌了”


“这个也好听。”
毛不易其实想说 那正好，我也不是很想听那首。


吉他声戛然而止，钟易轩拨空了两下
这是他今天第四次触碰不到东西了
每一次都在提醒
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


“怎么不弹了？”



“……我问你毛不易”
“你到底是谁？”



钟易轩知道自己这样的情况维持不了多久，因为这两天也已经慢慢地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毛不易也在想，我到底是谁？



遇见钟易轩之前，毛不易称自己灵魂摆渡人
每天看着生离死别 痴男怨女 罪恶情仇
看着别人的故事 把它们带进轮回



然后发现 自己只是一个没有故事的灵魂摆渡人而已。



遇见钟易轩之后，或许…这才是毛不易吧。
“我就是毛不易”
“灵魂摆渡，是我的工作”


“灵魂摆渡是什么？”


“就是送你……”
“送你们离开这里的”
这句话毛不易是压抑着情绪波动说出来的
声音有点沙哑，带着不忍


“哦…是吗”
钟易轩发现自己更不想离开了
因为有毛不易在。
“那你告诉我，我还有多久时间”


“28个小时”


“你送我走么？”
“我可不可以不走？”


没有回答。
世间万物 规矩方圆
毛不易以为自己堪堪几百上千年见惯了生死
也见惯了情爱 也不过如此
可是…
可是为什么呢


钟易轩明了
“毛不易 抱抱我”
钟易轩放下吉他 蹭到坐靠在床头的毛不易身上
“毛不易…就这样抱抱我”
“我想睡一会儿”


“乖…睡吧”


钟易轩不是真的想睡觉，他只是喜欢让毛不易这样抱着。
窝在他怀里 呼吸都是他淡淡地烟草味儿
钟易轩在想，如果下辈子也能认识毛不易就好了。

听着来自头顶毛不易的呼吸声，还有在背后轻拍的动作
钟易轩慢慢地睡着了


梦是不安的
有放开的手，暗黑的路

梦也是旖旎的
有浅尝即止，有寻寻深入，脸颊翻红
直至梦里无法呼吸，才猛然睁开眼睛


“怎么了？做噩梦了？”
毛不易没睡，怀里的人一直哼哼唧唧
一会儿皱着眉头一会儿嘟着嘴巴
还时不时喃喃着“毛不易”
毛不易只能抚着小孩儿的眉头应着“我在这儿”



“没呢……”
“啊？我怎么睡着了！多浪费时间啊！”
“死毛不易，你也不把我叫醒！”



“看你睡的跟小猪似的，哪舍得”
哪舍得，我就想这样看着你。



“我要起来，我要出去”



“去哪儿？”



“我们去看星星吧，去草地上看星星”
“谈恋爱怎么能少了这个环节呢”



“好”



毛不易总是这样弯着眼笑着。

钟易轩最喜欢毛不易这样的笑。
无尽温柔总是能在这眼睛里慢慢溢出
然后包裹自己。

钟易轩还喜欢毛不易睡的迷迷糊糊起床做的早餐
喜欢他咬牙切齿地抓住自己的手不让乱跑
还喜欢他叫自己小魔鬼 小黑猪
虽然我总是语气不善地回怼他
但是我喜欢
可不嘛，少年总是善变的啊。



星星很亮，草地很软，空气湿润
嗯……可以很好的告别。

钟易轩抓过毛不易垫在头下的手
看了眼时间
“毛不易”
“……你可以亲亲我吗？”


“易轩……”


“毛不易 你亲…亲我……”
小孩儿强忍泪水，还在笑着 但声音近乎颤抖


毛不易吻过小孩儿闭着的轻颤的眼睛
眼角的湿意，小巧的鼻头，还有圆润的下巴
最后再到微微上翘好看的嘴唇


真的是和梦里一样啊
钟易轩想。


“我走了”
“死毛不易，你可要记住我！”


“易轩…”
毛不易忽然对告别无所适从。


“嗯？”


“你以后想做什么”
“就是下辈子，你最想做什么？”


“唱歌吧，我喜欢唱歌”


“好”

毛不易动了动手
看着眼前的人消失


钟易轩离开的时候
什么都没有
没有金光
没有消散的飞扬
没有滴落的泪水


毛不易在那块儿草地上呆了一晚上

回到家发现放在桌子上的那枚尾戒和小孩儿时常要含在嘴里的草莓味儿的棒棒糖时
毛不易才恍然回神
跌坐在床上


曾以为这茫茫人间本就刺骨凉，无所谓人情冷暖
但钟易轩的出现就像三九天里的冽冽暖阳
让毛不易初初感到暖源



但扫视这突然没了另一个人的屋子
突然有令人压迫性的孤独


这糖是小孩儿爱吃的，他说甜
但是毛不易不喜欢，他觉得发苦


你看…砸在手背上的眼泪
真的很苦。


“又撒谎”




07

毛不易自认最经得起的是时间和孤独
久成习惯 晃晃几百年
有时候毛不易都想不起来自己之前的十年二十年除了和执意逗留人间的灵魂打交道还做了些什么。
是无趣的，也是了无牵挂一身轻松的。


但这十几年，他知道是漫长的
是无尽的等待，是重复的希望与失望。


“我觉得…我找不着那个小孩儿了”
毛不易失神地摩挲着那枚尾戒


“老毛…你这唠叨好几年了”
“要不，有个唱歌的比赛你去玩一下？”


“唱歌？”







08


小海子


“钟易轩 你给我出来！”
毛不易隔着被子拍了下钟易轩的屁股
“钟易轩，你可别在里边儿给憋死了！”
“我不会再一次对你网开一面了”


“真是不懂巨星在说什么…”
被子里传来钟易轩闷闷的声音


“钟易轩你别装了！”
“我知道你都记得！”


“知道那你还不主动找我”
“真不要脸，还要我去找你要微信”
钟易轩一把掀开被子，气呼呼地瞪着毛不易


毛不易终于上前紧紧抱住日思夜想的小孩儿
“易轩…”
“你想不想我”


“不想”


“不对 小孩儿可不能撒谎”
钟易轩在悄悄收紧手臂。


默默路过的廖俊涛心想
我就说没有什么我神秘俊涛做不到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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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脑洞 希望你们喜欢。
然后我想如果你们喜欢的话可以有长一点的评论。
这是我的无理要求。
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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